祭孔禮器之篚

郭文驍? 牛秋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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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哀公十七年，也就是孔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就將孔子故宅辟為廟堂，開始了對孔子的祭祀。歷代祀孔被定為國之大典，最初每年只有秋季一次，以后增為春秋兩次。東晉太寧三年，也就是公元325年，詔孔子嫡裔奉圣亭侯孔嶷四時祀孔子。自此一年每逢春、夏、秋、冬四上丁，四仲丁等日子，均得在孔廟舉行祭孔典禮。

自明清以來，祭孔典禮規定有“迎神”、“初獻”、“亞獻”、“終獻”、“徹饌”、“送神”等項儀程，并以禮樂歌舞貫穿始終，祭孔樂章都以頌揚孔子功德為內容。

在諸多的祭孔典禮中，均應按照禮儀程序、祭奠規格進行。當然，祭孔禮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有一種祭孔禮器，是用竹子編織而成，長三尺，寬一尺，深約六寸，底下還有三寸高的足，上面也是竹子編織的蓋。這種器物名叫“篚”，類似我們現在所用的竹筐。

篚，早在《尚書·禹貢》中就有記載：“厥貢漆絲，厥篚織文。”織文，指錦綺類。而在《孟子·滕文公下》也有描述，“篚厥玄黃”玄黃，指玄色、黃色的帛。

那么，一個小小的竹筐，在宏大的祭孔典禮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圣門禮志》說：“篚，竹器，如篋。”《說文》：“所謂篚，如竹篋是也。”這些僅是對篚的名詞解釋而已，不過從中我們可以看出篚一般都是用來盛東西的。早在《詩經·鹿鳴》篇中就有記載，“序實幣帛筐篚”。在祭孔典禮中篚就是用來盛放幣帛用的。

熟悉古代禮儀的人都知道，幣帛廣泛應用在祭祀、婚喪、饋贈、聘問等儀式上。在戰國以前稱絲織物為帛，包括錦、繡、綾、羅、絹、絁、綺、縑、紬等，又因為帛曾在中國古代長期作為實物貨幣使用。因此，幣帛經常作為同一種物品在典籍中出現。

帛，是一種繡織精美的絲織品，古人為了運送、攜帶方便，習慣上將帛每五匹扎成一卷，所以又稱為束帛。因為每匹帛都是從兩端向內卷起來的，所以每束束帛又有十端。戰國時就有生絲織成的“帛”，而且單根生絲織物為“繒”，雙根為“縑”，“絹”則是更粗的生絲織成。據考古資料，在殷周古墓中就發現絲帛的殘跡，可見那個時候的絲織技術就相當發達。

就現有的考古資料來看，束帛最早出現在周代，而當時的束帛只是被當做一種代表身份地位的禮品。據《周禮·春官·大宗伯》記載，眾官員拜見周天子的時候，只有諸侯才能“執皮帛”，而其他人只能按等級，“卿執羔，大夫執雁，庶人執鶩，工商執雞”。可見，由于手工精致制作而成的束帛憑借其自身特點處在了一種等級較高的位置，而這無疑為束帛廣泛地施用于婚喪、祭祀、聘問等重要禮儀場合奠定了基礎。

束帛不但適用于不同的重要禮儀場合，而且還分為幾多種類型。

第一種是禮儀禮品類。在等級森嚴的周朝，聘禮“凡嫁女娶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士大夫以玄纁束帛，天子加以轂圭，諸侯加以大璋”。周制婚禮的聘禮采用其象征意義，幣的意思是彩色絲，我們現在所說的“彩禮”就來自這個典故。從這規定中可以看出 “玄纁束帛”算是較為常見的。“玄纁束帛”簡稱為“玄纁”、“玄纁束”，是用黑紅兩種顏色的絹絲制成的。《禮儀·士昏禮》中說“昏禮用玄纁者，象陰陽齊備。”很顯然，古人認為“玄纁束帛”可以給婚姻雙方帶來吉祥和幸福，所以在古代婚嫁納禮的場合中，男方總要送女方“玄纁束帛”，表示對婚姻的祝福。或者是因為這種束帛的色彩端莊深沉，玄纁束帛很快成為漢唐以來各種重要的禮儀活動中使用的物品。

第二種是祭祀祭品類。這種專門供給祭祀用的束帛稱為“制帛”，而且是一種嚴格按照官方定制制成的，和秦漢時期的“制幣”相類似。制帛的分類是看祭祀對象，因為不同等級的人葬禮規制不同，制帛也就有所區別。制帛的種類在《明會典·制帛》一節里有過詳細的記載，郊祀祭天時使用“郊祀制帛”，“郊”簡單地說就是南郊祀天，北郊祭地，“五郊”祀五帝，另外還有日月、山川、風雨雷電諸祭儀；帝王在太廟祭祀祖先時使用“奉先制帛”，奉先就是祭祀祖先的意思，《尚書·太甲中》記載“奉先思孝，接下思恭”就說明了這個意思；祭祀社稷、歷代親王、先師孔子和諸位神祗所使用的則稱為“禮神制帛”，而親王們祭祀的時候使用的是“展案制帛”，功臣則使用“報功制帛”。

幣，實際上也是束帛的一種，它一般用繒制作而成。據《周禮·春官·小宗伯》載：“立大祀用玉帛牲牷，立次祀用牲幣，立小祀用牲。”在這里我們“望文生義”就可以得知，其中的牲幣很明顯是一種中祀等級的祭祀物品。幣的這種特殊形狀決定了其與束帛的分野：束帛作為禮品可以廣泛的應用在一切重要禮儀活動之中，而幣卻只能主要地作為祭品被限制在與祭祀有關的禮儀活動中。

在封建等級社會中，尤其是中國這個注重祭祀、講求“慎終追遠”的古老國度里，祭祀的名目是相當多的，因而幣的種類就相應多起來。顏色是區分幣的主要特征，常見的顏色有青、黑、黃、白等。

青幣主要作為封禪、祭社稷、五岳或者一般的禮神祭祀中的祭品，這是因為古代認為其色青“象東方”。眾所周知，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而在那個農業社會中，太陽是五谷賴以生存、社稷得以延續的神靈，所以在與東方有關的祭祀中一般都使用青幣。又因為古人認為天空的顏色以青、蒼為主，所以每到冬至或者祭祀地祗的時候都使用青幣配以蒼幣。

黑幣在古代祭祀中多用于祭祀神州、地祗，因為黑色的莊重肅穆最能體現祭祀的人誠惶誠恐的敬重心情，至今我們因親人去世所戴的帶“孝”字的袖章多為黑紗或青紗。《通典·禮志五》里曾有這樣記載，“天子祭社稷皆太牢；諸侯祭社稷皆少牢。皆黝色，用黑幣。”

黃幣是專門用來祭祀地神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顏色和大地相似，我們常說“蒼天黃土”就是最好的證明。而和黃幣顏色相差無幾的黃帛職能卻與它遠遠不同，在一些佛事活動中飄蕩在空中的旗幡就是黃帛。至于其他顏色的幣，像素色的白幣、紅色的纁幣分別用于祭祀五人帝、五行官、酺神及山川的場合。

??? 其實，幣除了顏色有不同之外，規格也有一定的區別。從這個角度來看，主要有制幣和牲幣兩種。制幣與制帛類似，都是按照官方規制制成的，不論是朝貢禮、巡狩禮，還是祭祀皇天上帝、祖先，制幣都是主要的祭品之一。說起牲幣我們并不陌生，之前提過祭祀分為大祀、次祀、小祀，而次祀中所使用的祭品就是牲幣。據東漢經學大師鄭玄解釋，大祀主要是祭祀天地，次祀是祭拜日月星辰，而小祀則是祭祀掌管壽命的神及地位稍低的神靈，并進一步解釋說，大祀還包括宗廟，次祀又包括了社稷、五祀、五岳。也就是說，除了天地宗廟之外，次祀幾乎包括了社稷、五祀和五岳等所有重要的祭祀活動。而作為次祀主要祭品的牲幣，重要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每年在孔廟舉行的祭祀活動中，幣帛是必不可少的祭品之一，而盛放幣帛的篚更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