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陵城
路陽 ?郭云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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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城位于曲阜市西南部,始建年代已不可考,也無顯著遺跡,僅陵城之名沿用至今。1979年,陵城村民孔慶金在“為女橋”下挖出一通石碑,上刻“大唐南陵”。由此可知在唐時,此地已經名為南陵,史傳為堯王之南陵所在。宋《魯國之圖》對此處亦有圖示,名陵城,且已具規模。
堯作為古五帝之一,和陵城有著不解之緣。《史記正義》載:“堯都平陽,葬成陽。”《竹書紀年》曰:“惠成王十九年,齊田聆及宋人伐我東鄙,圍平陽。”此即為魯東之平陽。另有《元和郡縣志》記:“堯祠……在兗州瑕丘南,洙水之右。”《滋陽縣志》載堯祠“在縣城東七里,今屬曲阜縣”。《滋陽鄉土志》又謂堯祠“在(陵城)郭家村,漢熹平四年建,宋治平元年重修”。清修《兗州府志·祠廟志》云:“堯祠在(兗州)城東七里,不詳所創。唐翰林李白有堯祠詩,宋學士李昉有堯祠碑記。”此四款均稱堯祠在曲阜兗州之間,位置幾近于陵城之址。又見《泗水縣志》、《泗水地名志》均載泗水有堯山,又名無影山,“世傳為堯王之墳墓”。
陵城作為名人故里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秦漢時期名南陵,唐代詩人李白曾寄居于此,為其莊園。《闕里志·古跡》載:“李白故居在曲阜城西二十五里,其門前臨沂水,又西泗、沂交匯處,擁沙如山,呼為沙丘。”李白《送蕭三十一之魯中兼問稚子伯禽》:“我家寄在沙丘旁,三年不歸空斷腸。”“沙丘”一帶恰是李白一家居魯間居住地,即今陵城附近。當地學者王云珠考證,李白《客中行》:“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即居魯郊游南陵時所作。據考,至今當地居民“南”“蘭”發音互轉。又傳,時有一小村名玉蘭村,與南陵相鄰,后連為一體,各取一字改名蘭陵。舊即有明代《蘭陵故址》碑,立于陵城村東天齊廟內。
此外,陵城還有一位歷史名人,那便是明魯荒王。相傳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魯荒王朱檀在鄒縣尚寨設行宮,常往來其間。一次,駕行宮煉制仙丹,招致“餌金石藥,毒發傷目”,急返魯王府,行至此村南石橋而薨,故石橋名“晏駕橋”,年僅19歲。朱檀死后停靈于此,故村改名靈城。明崇禎《曲阜縣志》載:“城西南十五里為靈城。”明亡,靈城之“靈”字,亦遂復“陵”字。當地居民呼之為“寧車”,疑為古音字。
惡謚有許多,以荒為謚號的卻極少。謚法規定:“兇年無谷曰荒。外內從亂曰荒。好樂怠政曰荒。”即不務耕稼。家不治,官不治。淫于聲樂,怠于政事。按當地人的說法,朱檀是好樂怠政,無所作為。
說來奇怪,據《明史》、《國朝實錄》等史料記載,魯荒王朱檀是明太祖第十子,齒序第九子,為郭寧妃所生。他出世后甚為朱元璋喜愛,才兩個月就被冊封“魯王”爵位,太祖還遣使祭告山川,文曰:“朕以一身渡江,始立太平郡,次駐金陵,于今十有六年。枝葉茂盛,子孫十有一人,已命長子為皇太子,其余幼者于今年四月初七日,皆封王爵,為第十子檀建國于魯國,內山川之祀,王實主之。因其年幼未能往祭,欲令作詞以奉神,其詞非必已出,然久不告神,朕心甚歉,今朕以詞實告,遣使赍香帛,陳牲醴,申祭告,惟神鑒之。”朱檀在洪武十八年(1385年)就藩兗州,即將兗州升州為府,轄四州二十三縣,可謂擁有“莊田千頃”。
朱檀自幼聰明好學,好文禮士,善詩歌。其師周宣一再向朱元璋稱贊他“天分過人”。但這個“翩翩魯荒王,濁世佳少年”就藩不久,便誤入歧途,成為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當時在兗州等地有些騙人的方士神常以金石仙丹為誘餌,讓官宦人家多出些金銀,求長生不老。金石丹藥少量服用可以調節人體的新陳代謝,對某些疾病也有緩解作用。再加上這種藥物毒性獨特,問世就披著一層神秘外衣。朱檀對此十分好奇,但因年幼不能辨識真偽。他篤信道教,整日焚香誦經,跟從一泰山道士學“飛升成仙”之術,還公然在府中設煉丹爐,鬧得烏煙瘴氣。他還派遣官員到處尋訪名醫良藥,迷信道士們所傳的房中之術。王妃湯氏規勸丈夫無效,一度回南京父母處居住。結果適得其反,18歲便雙目失明。朱元璋在南京聞此,十分生氣,立即派使者攜帶手諭到兗州,對朱檀嚴加訓斥,指出:“如此迷信活動,違背人之常情,哪有什么長生不老之理?”他要朱檀限時改邪歸正,否則將予論處。蕃府內外官吏們皆對這位王爺不以為然。朱檀接到父皇手諭,表示愿意迷途知返。但因中毒太深,不能自拔,終致身亡。
魯荒王朱檀死于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當時正值明王朝百廢待興時期,許多典章條文尚未定制,故朱檀死后陵墓的營建時間及其費用,未見諸于記載。查閱明史,朱檀之死及其墓葬的營建,在明代親王中屬于首例。魯荒王陵經后世發掘,定位于今山東省鄒城市東北12公里處的九龍山南麓,占地面積約7萬多平方米。陵區完全按照風水學的“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龍、右白虎”的四神方位選址建造,共分導引、陵園、陵寢三個部分。陵區規模宏偉、莊嚴,建筑典雅富麗,主要建有御橋、陵門、二門、享殿和明樓等。建有內外城墻,外城墻南北長1200米,東西寬800米,總面積約為96萬平方米;其中陵園南北長206米,東西寬80米,占地面積1.648萬平方米。陵區共有3個墓冢,中為朱檀墓,西側60余米處為次妃戈妃墓;正妃湯氏墓,目前位置不祥。
魯荒王墓出土文物可謂是令人驚嘆,各類珍貴文物1300余件,是山東省建國后發掘最完整,出土文物最豐富的明代親王墓葬。“魯王之印”、“九旒冕”顯示了他的地位和尊貴,唐代“天風海濤”擂琴及朱字《四書集注》等一些古籍善本則體現了墓主人的文化素養。朱檀墓充分顯示明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它是明代王族生活的縮影。而且魯王朱檀墓中出土的這些文物,很多都是孤品或珍品,為研究明代親王禮制政治經濟,科學工藝提供了珍貴的物證,這也是中國其他親王陵所不能比擬的。
如此大規模、高規格的王陵墓,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規劃、設計和施工,朱檀的靈柩就停放于陵城等待喪禮安葬,按照明代的喪禮程序,朱檀之喪禮屬于王制,大大超越了一品爵序,洪武五年(1372年)訂制:“封王,塋地周圍一百步,墳高二丈,四圍墻高一丈。”不僅墓制規格高,修建時間長,還要舉行各種喪禮大儀,初終之禮、立喪主、立婦、治棺訃告、設尸床、帷堂、掘坎、設沐具、置虛座、結魂帛、立銘旌、小斂、大斂、蓋棺、成服、朝夕器奠、筮宅、卜日、發引、下葬、反哭、虞祭、卒哭、袝家廟、改題神主、禫后除服等幾十種儀節都要在陵城舉行。人員聚集、來往車馬、飲食住宿,著實帶動的陵城一個時期的繁華,也引起各地對于陵城的關注。
時至今日,陵城的面目由于自然地理和人文環境的變化不再明朗。但歷史不會遺落陵城的足跡,人們也不會忘記陵城的舊貌。站在陵城村旁,我們依稀能看到昔日的風貌,想象出往日的地域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