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成人之始——笄禮 上

作者:彭慶濤 高天健 曹煜帆 ???來源:彭門創(chuàng)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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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笄禮”是古代流行的一種女孩成人儀式，它與男孩子的“冠禮”一樣，歷來深受先民的重視，故有“昏姻冠笄，所以別男女也”之說（《禮記·樂記》）。

《禮記·內(nèi)則》云：“（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如此，當(dāng)時及笄的年齡應(yīng)該是在十五歲時。《儀禮·士昏禮》云：“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如此說來，女子出嫁之前，必須舉行及笄禮。如果沒有及笄的過程而出嫁，則被認為是“非禮”。需要說明的是，笄禮之初僅限于貴族階層，并不涉及平民百姓，所謂“禮不下庶人”是也。正是在貴族的影響下，逐漸發(fā)展形成了全民性文化行動，下層“庶民”也自覺加入笄禮的行列。誰家愿意放棄女兒成人的禮節(jié)，再窮，制作一把竹子的“笄”，還是比較容易的不是？然而，由于平民既沒有社會地位，也沒有話語權(quán)，所以他們女兒們的及笄儀程難以載入史籍。即便如此，因有著極高的參與率，笄禮儼然成為中華民族禮儀體系的一部分，雖然歷史上幾經(jīng)衰落。

從史料中可以看出，早在西周時期，先民們就為即將成年的女子舉行笄禮儀式，其目的是要提示她們：從此將由一個在家庭中毫無責(zé)任的孩子，轉(zhuǎn)變?yōu)檎娇缛肷鐣某赡耆恕Ｖ挥谐袚?dān)成人的責(zé)任、履踐美好的德行，才能成功地扮演一個合格的社會角色。當(dāng)然，不同的社會階層，社會地位高低不同，其禮的內(nèi)容細節(jié)必然有著差異，或隆重，或簡約，但認真的態(tài)度與期望值應(yīng)該是一樣的。

笄，《說文》解為：“簪也。從竹，開聲”。《篇海》說，“婦人之笄，則今之簪也。本作筓”。笄為一種飾件，用來固定發(fā)髻，本來是根細長的竹簽子，一頭銳，一頭鈍，鈍的一頭有突出的裝飾，稱為首部，笄的首部簡單樸素。笄是發(fā)簪家族的鼻祖，后來的簪、釵等皆是在笄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而來。

《通典》載：“笄冠有成人之容。”所以說，這是人生的質(zhì)變，成長的美麗。

對此，有學(xué)者如是說：“所謂成人之禮，并不是說經(jīng)過這些儀式節(jié)目之后，就像變戲法似的，一個童子一下子就可以變?yōu)槌赡耆恕Ｈ说某砷L固然有一段過程，而初步的成熟則更需要教育的培養(yǎng)和生活的歷練，不可能是點鐵成金，一蹴而成的。所以如果把冠禮看作是一種表示成人的形式，不如說是家庭教育的畢業(yè)典禮來得更為恰當(dāng)。在這一天之前，家中的父老長輩們自是不斷地教導(dǎo)他，從穿衣納履，行坐姿態(tài)，言語動作，儀表風(fēng)度，生活意識，行為道德，以及一般做人處事的基本原則等，都會以身作則，耳提面命地讓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體會、領(lǐng)悟而接受下來。十幾年的生活教育，到這時候應(yīng)該可以告一段落了，所以特地為他舉行的加冠之禮，實際上等于是家庭教育完成后的畢業(yè)典禮。”此語道出了“笄冠禮”與成人之間的真諦。

然而，由于古之重男輕女，男女有別，男子的“冠禮”儀程先秦史籍里屢有記述，而“笄禮”零言碎語，鮮有專題介紹。鄭玄注《儀禮·士冠禮》僅是解釋道：“笄女之禮猶冠男也，使主婦女賓執(zhí)其禮。”笄禮“猶冠男”是一種推想，還是漢代實施的禮儀，儀程是否一樣呢？我們不得而知。笄禮似乎也與古代女子一般，深藏閨中，秘而不宣，從而使我們的認知變得撲朔迷離。直到兩宋時期，及笄禮才在大儒們挖掘整理下，其儀程完整地呈現(xiàn)出來。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南宋朱熹的《朱子家禮·笄禮》，另外還有北宋司馬光在《司馬氏書儀·笄》及《宋史》中所載“公主笄禮”。

我們先來看看《宋史》所載皇家舉行的公主笄禮：

年十五，雖未議下嫁，亦笄。

笄之日，設(shè)香案于殿庭；設(shè)冠席于東房外，坐東向西；設(shè)醴席于西階上，坐西向東；設(shè)席位于冠席南，西向。其裙背、大袖長裙、褕翟之衣，各設(shè)于椸（yí衣架），陳下庭；冠笄、冠朵、九翚（huī）四鳳冠（翚是有五彩的雉尾羽毛），各置于盤，蒙以帕。首飾隨之，陳于服椸之南，執(zhí)事者三人掌之。

櫛總（梳與篦之類）置于東房。內(nèi)執(zhí)事宮嬪盛服旁立，俟樂作，奏請皇帝升御，坐，樂止。

提舉官奏曰：“公主行笄禮！”樂作。

贊者引公主入東房。

次行尊者為之總髻畢，出，即席西向坐。

次引掌冠者東房，西向立。

執(zhí)事奉冠笄以進，掌冠者進前一步受之，進公主席前，北向立。樂止。

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祝畢，樂作，東向冠之。

冠畢，席南北向立。

贊冠者為之正冠，施首飾。

畢，揖公主適房，樂止。

執(zhí)事者奉裙背入，服畢，樂作。

公主就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

贊冠者執(zhí)酒器，執(zhí)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執(zhí)酒，北向立，樂止。

祝曰：“酒醴和旨，籩豆靜嘉。受爾元服，兄弟具來。與國同休，降福孔皆！”祝畢，樂作，進酒，公主飲。畢，贊冠者受酒器，執(zhí)事者奉饌，（公主）食訖，徹饌。

復(fù)引公主至冠席坐，樂止。

贊冠者至席前，脫（公主）冠笄置于盤，執(zhí)事者徹去，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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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事者奉冠朵以進，掌冠者進前二步受之，進公主席前，北向立。樂止。

祝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飾以威儀，淑謹爾德。眉壽永年，享受遐福！”祝畢，樂作，東向冠之。冠畢，席南北向立。

贊冠者為之正冠，施首飾畢，揖公主適房，樂止。

執(zhí)事奉大袖長裙入，（公主）服畢，樂作。

公主至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

贊冠者執(zhí)酒器，執(zhí)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執(zhí)酒，北向立，樂止。

祝曰：“賓贊既戒，肴核惟旅。申加爾服，禮儀有序。允觀爾成，永天之祜！”祝畢，樂作，進酒，公主飲。畢，贊冠者受酒器，執(zhí)事者奉饌，食訖，徹饌。

復(fù)引公主至冠席坐，樂作。

贊冠者至席前，脫（公主）冠朵置于盤，執(zhí)事者徹去，樂作。

執(zhí)事奉九翚四鳳冠以進，掌冠者進前三步受之，進公主席前，向北而立，樂止。

祝曰：“以歲之吉，以月之令，三加爾服，保茲永命。以終厥德，受天之慶！”祝畢，樂作，東向冠之。冠畢，席南北向立。

贊冠者為之正冠、施首飾。畢，揖公主適房，樂止。

執(zhí)事者奉褕翟之衣入，（公主）服畢，樂作。

公主至醴席，掌冠者揖公主坐。

贊冠者執(zhí)酒器，執(zhí)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執(zhí)酒，北向立，樂止。

祝曰：“旨酒嘉薦，有飶其香。咸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祝畢，樂作，進酒，公主飲。畢，贊冠者受酒器。執(zhí)事者奉饌，食訖，徹饌。

復(fù)引公主至席位立，樂止。

掌冠者詣（公主）前相對，致辭曰：“歲日具吉，威儀孔時。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爾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某。”辭訖，樂作。

掌冠者退。

引公主至君父之前，樂止。再拜起居，謝恩再拜。少俟，提舉進御坐前承旨，訖，公主再拜。

提舉乃宣訓(xùn)辭，曰：“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诐毋欺。古訓(xùn)是式，爾其守之。”

宣訖，公主再拜，前奏曰：“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歸位再拜。

見后母之禮如之。

禮畢，公主復(fù)坐。皇后稱賀，次妃嬪稱賀；次掌冠、贊冠者謝恩；次提舉眾內(nèi)臣稱賀，其余班次稱賀，并依例程。

禮畢，樂作；駕興，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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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公主的及笄禮要備有：裙背、大袖長裙、褕翟之衣，各設(shè)于椸，陳下庭；冠笄、冠朵、九翚四鳳冠，各置于盤，蒙以帕。

裙背，即裙子、背子（宋代的背子服是窄袖對襟、長衣身，衣服的前后片在腋下不縫合，領(lǐng)、袖口、衣襟下擺都鑲有緣飾。因侍女經(jīng)常穿這種衣服侍立于主人背后，故得名“背子”）；大袖是宋代的高級禮服，據(jù)說只有做了士大夫家的夫人后的女人才能擁有大袖；褕翟（yú zhái）衣，是王后從王祭先公時所穿的服裝，“刻青翟形彩畫雉，綴于衣是也。”因服上刻畫雉形，故名。